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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 visit to Fukushima Daiichi Nuclear Plant

當日政府撤離核電站半徑20公里內所有居民,並將其劃為「帰還困難区域」,只讓指定人員進入協助「除污工程」。直至2022年8月30日解除部分區域避難指示前,四野仍是渺無人煙。

日本於2022年11月解除入境限制,筆者12月17日來訪,算是第一批外來客。6時54分由仙台出發,沿常磐線一路南下2小時多,於浪江駅獨自下車。在站頭看見一塊當地小學生寫的「感謝版」,若不是清楚聽到自己的腳步,還不知道這裏已成無人車站呢!


當時浪江雙葉仍受管制,只好找位導遊同行。沿岸車站配套欠奉,使用率並不高。白色坐駕於天陰下格外耀眼。馳騁荒涼的道路上,盡是棄置已久的建築。屋頂零落的磚瓦,兩旁傾側的電線桿,雜物散落一地的商鋪,通通不加修葺地保留下來。當地政策令樓宇業權難以轉讓、亦不能隨意動土改建。業主善忘,綠葉也不遑多讓。後花園早已枯黃,草木蕭蕭。區内的色彩,大抵只能由後人在空宅的牆身重新塗上。

那些壁畫是政府邀請藝術家來畫的。這區是其中一個「特定復興再生拠点区域」,無論如何也要在奧運舉辦前修理得乾乾淨淨,重新注入生氣。話雖如此,政府卻花費不少錢去建車站、道の駅和傳承記念館等遊覽設施。先不討論其使用量,簇新光亮的外牆道路和附近破落的石屎相映成趣,是種難以言傳的詭異。
始終是對外宣傳災後復興,多少也要帶你到那些地方走走。坦白説我對傳承館内的展品無甚感覺,那塊賭上幾代前程的「原子力明るい未来のエネルギー」(核能是光明的未來能源)標語早已束之高閣,内裏盡是一些政府寫下的反省和復興記錄,館内沒承傳後人的盼望,慶幸至少記下了先軀的名字。
轉眼已是三四時,下起霏霏煙雨。讀了一個學期的readings,觀察到的狀況和自己認知的差不多,壓抑愁緒多由五感帶來。空蕩的四周裏只聽見零星車聲和輻射測量儀上的閃燈,海浪驅散昔日喧鬧,雨點洗盡内心嘈雜。窄路頓成寬闊長街,田園漸生雜亂野草。幾吋圍欄的背後是不可掌控的怒濤,片刻寧靜的後續是揮之不去的陰霾。時空交錯,百感交雜,仍未理解。
按:黑色筒狀物體入面係核廢料。冇錯,就咁擺係度。仲會俾人攞嚟做交換土地同補助金嘅籌碼。
有幸和當地人交談,可恨是忘了他的名字。他以前是個護士,照顧着當地的老弱外,閒時亦有烹任、音樂、騎車、種植等多項興趣。

災後他也免不了成為四周搬遷流離失所的一員,重建過程的混亂使災民沒有時間空間建立在地聯繫,他也被迫面對妻離子散,搬到琦玉的老伴大概不再眷戀這殘破家園。不知是血氣方剛還是年少輕狂,我沒經傳譯直接用日文向這位頂著白髮的老翁問道:

「自己一個為甚麼還想回來,這樣真的好嗎?」

「大概是想為家園建回些甚麼吧,大家是男人,總會明白的吧。」

香港仔聽後語塞,眼前是個活生生的人板,尚在擁抱一絲的初心。他見我眉頭深鎖,申手拍一拍我膊頭,遞上一瓶超市買的燒酒,「放鬆點,喝下這個就可以的了,雖然只便宜貨色哈哈。」

此後與他道別,暮色已深。街道上一片漆黑中殘留着的幾家燈火,遠比鐵路站外的聖誕樹光亮。我由衷尊敬及祝福着佇立在微光中的人們。愛されつづける人たち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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